一寒呵

第四十四次日落陨灭,而我在旷野

梅花错

*桓伊x王徽之

*史向梅花三弄梗,人物死亡预警

*早年高三写得发疯产物,有隐晦h提及,慎阅




王徽之一直都觉得还是那日行舟旁的梅花过于繁复。扰了心,迷了目,一耳的清乐在江南暮冬里被晕得不成调子。雪未落,梅却庸人自扰先失了风骨。


行舟到了青溪畔,老梅盘遒的枝干已被白粉花朵遮得没了形状。天阴而淡,却未如期落雪,舟子颇为尴尬地靠在般旁不知所措抖着蓬荜,偷眼瞄着一旁心不在焉立在船上的白衣纨绔不沾阳春水的修长十指按在暖炉上:"船家,我看这雪是未必落得下来了。”


舟子一个激灵,陪着笑强作自信:"公子啊,天阴云朝,江雾凝滞,这绝是雪打红梅之势啊~我们船家,日日行在江上,看不准天气怎接了客啊……”双手一个劲搓着怎么看都不似保证。


王徽之笑着不置可否,转而"啪”地把暖炉置在一旁起了身:"船家不如靠个岸,与其在此飘着倒不如上岸看看。”有梅正艳,哪怕雪未落下,也不可辜了一岁好景。


船被搭钩勾住,王徽之拎了衣角一步跨上了岸:“'当真是江南有梅如三月雪',不看何其可惜!”不顾一身白锦易染,脚下生风便踏入梅林之中。舟子慌忙捧了炉追:"公子莫急,天冷要当……”


"船家劳烦,在岸等着我便是,不必相随。”


江南有梅如春雪,一落凡尘枉自惊。

不见飘雪来相问,多情自作孤清亭。


王徽之行步如云梅中,有些后悔方才没接舟子带来的暖炉。到底是余冬未尽,江南潮寒的凉意如夜露湿衣,不寒却冷而瑟意。


冷是冷,可他舍不得回去。想他王徽之风流不羁一趟红尘走下来,还没觉得世间有何是他逐不得的风流。何况此行千里来观暮雪散梅,又哪能等不得这几时。


他要攀枝折柳,老天爷也得赏面子。


颇为自得的抬了半边袖举在眼前,与梅比素锦与之谁白。再拿开却见对面也走来一人,正以为是舟子却惊觉那人身量更修长,也是一身锦衣,却是暮灰色。那颜色比灰浅几分,就像头顶要落雪的天色。


走近几步,却是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也只是眼熟、认识,并未说过话。几次在桓家坐而论道争得不可开交之时,总见这人靠在席末,半是慵懒之态却极是认真的听着,比起桓家父兄激昂的表情倒是平静。后来,每次王徽之与桓家争得几欲咒其全家之时,都会在想到那个认真平静的人时忽然息下火气,甚至一次次又去找气,虽然他与那人甚至连交谈都不曾有过。


久而久之,他知道那人叫桓伊,擅吹笛乐。也仅此而已。


对面的人信步而来,依旧是王徽之熟悉的平静表情。见王徽之走来,嘴角似乎向上微牵起一个孤度,却丝毫未有张口的意思。


王徽之停了步。


桓伊人如其名,生得一副在这风流年代也能引起掷果盈车的样貌。桓家势大名盛,却盛不起这人得体平静的行止,举手投足毫无凌人,却自带倜傥的风韵。


桓伊也停了步,看对面似乎不打算让道的王徽之,却见那人张了口,依旧是在家中所见恃才而傲的纨绔:"可否为我吹奏一曲。”


桓伊想了想,自腰间取出笛子,贴近唇畔。


江南有梅如春雪,俗人不晓高曲情。

闻君适有别来意,当成高乐致高情。


王徽之其实并未想说出那句话,但不知怎么竟说了。直到他的耳中只余清音回绕,眼中一方天地、上下都没了,只余一人一笛,和他身后落梅如雪时,他才反应过来。他想和着笛声唱,却发不出声。他想张口同那人说话,却无从出口。他突然不是王徽之了,不是自己了,不受控制了。他脑中一片空白,白的像一场雪把天地和梅都盖住,又像梅落了白瓣聊自作雪。


三曲结束,那人别好笛子,向前行来。王徽之的脑中依旧空白着,侧身想要给那人让道,却被人一把揽住,深深吻了下去。


天阴得更低,梅树便在这天地俱暗间白得更耀目,却也更和缓。和缓得像要触进天色。


梅在等着雪。


暮灰与白散在落下的梅之上,又有梅轻缓落下飘在上面,落在王徽之光/裸的脊背上。他骤然睁开眼回头看自己的背,却被桓伊一把按下只让他对着自己。


让他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


还是没下雪。


王徽之的步伐很缓的抬脚进舟,却还是骤然"嘶”一声扶住了腰,舟子赶忙伸手想来帮忙,却见人另一手扶了门框已猫腰进了舱。


行了半路,夜已黑,王徽之便教舟子停了船在一家传舍歇息。


一夜无话,天明登舟,舟子像是得了什么大消息:"公子,你认识桓家的桓伊么?"


王徽之的指在炉上挪了半寸:怎么?”


舟子神秘秘凑近:“我方才听街舍说桓伊亡故了。


王徽之的目光投向江岸,看不清神情的道“你方才问我认不认识他?"


舟子一顿“是……”


“不认识。”


梅还在岸边绵延,三千里梅,名不虚传。


“你不是说会落雪吗船家?”王徽之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色,忽然张口。


“这………舟子搓看手,终于横了心化解这份尴尬,“您又是怎么知道不会落雪呢?”


“天阴欲雪……可梅瓣未凝霜露。若果真有雪,梅寒天低,雪前,会在梅上结露成滴。”王徽之目光有些飘渺,遥遥望着天边。舟子忽然觉得王徽之的眼里竟有绵延的天地,全是梅花,又全是雪。


江南有梅如春雪,不待雪来便自清。

梅待雪缘多情错,雪负梅自天地灵。



ps:桓伊历史上这会儿还没死,是编的。三首狗屁不通的诗都是我自己写的。。不要深究平仄。。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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